□文/洪福生
一
为钓鱼,那天早上我驾车来到离我所在县县城六十多公里外的杨梅渡村。
村庄三面环山,西边临着斗宴湖,低矮的丘陵山坡全是绿油油的油茶树和一些零散的杨梅树,村中间是片平坦的稻田,一条小溪河由田间流过。依山而建的农舍都是两三层的砖混楼房,约有二三十户人家。
车沿着水泥路,由村东头开到村西面的湖边一处草坪停住。我下得车,驮着钓具包,在湖边寻找合适的钓位。见草丛里有几条锈迹斑驳的船,再前走十几步有个码头,水泥台阶探入湖水,石墩上拴着两条小木船。码头左岸有几蔸婆娑的杨梅树,树下有尊大石头,刻有三个大字:杨梅渡。
时值秋季,斗宴湖水位下降了许多,水中露出光秃的树桩及灌木丛;树桩上布满小河蚌,灌木丛缠挂着破渔网,还有钓线。水库周边的山体露出光秃的一截,但站在码头往远处眺望,翠绿的群山与碧蓝的湖水,组成一幅美丽画卷。
我在码头左侧的杨梅树下选妥位置,支起钓台,撑开太阳伞,取出一根5.4米长的鱼竿,安装妥钓线,测下水深并调好漂,拌好饵料,开始作钓。
钓饵刚抛入水中,尚未触底,就一个截口,黑漂!我手腕一抖,提竿,扫兴,只是条手指般大的白条!随着不断抛竿,饵料在水中雾化,聚来一群小鱼闹窝,接下来的时间里,上的全是小白条。下午四点左右,便开始收拾钓具,准备回家。提起渔护,鱼获还不错,活蹦乱跳的小白条足有七八斤。
我把渔具收拾妥当,突然咯吱咯吱一条小船朝码头划来。小船渐渐靠近,划船的师傅身着迷彩服,头戴藤织安全帽,是位硬朗结实的高个,有五十多岁的模样。
他冲我笑了笑,将船划近码头停住,跃上岸,从船头牵一根粗索拴在岸边的石柱,尔后又搬下只塑料箱子。忙完之后,他走近我这边,笑问我:“师傅,鱼获还好吧?”
我将鱼护提起:“还行,不过尽是些小白条。”“是用商品饵吗?”我回答:“用的野战鲫。”“试试用蚯蚓,或许能钓到鲶鱼。”
我从挎包里取出一盒烟,递给他一支,他接了烟,掏出自己的打火机亮了亮。我虽没烟瘾,也点燃一支,两人吐着烟圈,话也多了,原来他是去湖里打鱼回来。他得知我是从县城过来的,便邀请我去家里喝茶。他指着不远处半山坡,那里有栋白色瓷墙的二层小楼:喏,那就是我家。
他又告诉我,他这天去湖里打鱼,鱼获有河鳗鱼。我往他鱼箱里看,果然除活蹦乱跳的河虾,还有几条鲶鱼、几条河鳗,大的河鳗有近两三斤。
卖不?我问。捕鱼为生,哪能不卖!他答。那就卖给我吧。我说。他爽快应道:可。家里还养有前些日子捕的鳗鱼,你一起看看吧,我得赶紧把鱼搬回去养着,耽搁了鱼会缺氧。我说:好的,我收拾好钓具就过来。
我将钓具收拾妥当,放车里,然后带上帆布鱼箱连同增氧机,顺着他家的方向前去。走到一处水泥坪上,这里设有单双杠、太空漫步机等户外健身器材,两条黄狗在坪上追逐嬉闹,见了我这个外人,朝着我一阵汪汪直叫。一侧有栋二层楼房,是村委会办公楼,墙正面挂着一幅标语:幸福是奋斗出来的。
顺着水泥路,来到了他家前坪。他家的房子为两层砖混结构锁筒屋,中间是厅堂,厅堂大门上方正中挂着“光荣军属”牌匾。走檐两端各是厢房,走檐右侧有楼梯上到二楼;主屋左侧另有两间平房,是厨房和饭厅。院坪是水泥铺成的,院坪右侧长有两棵杨梅树,一群鸡在树下觅食,一辆江铃皮卡停在树下。
男主人见我来了,招呼我过去喝茶。我见天色不早了,提议先装鱼。我跟随他沿着水泥路来到他家后侧的一个山窝里,见一口山塘,有十余亩水面大。山坡上是油茶树,水塘岸边有杨梅树,树下栽种有青青的牧草。
一位妇女正蹲在石砌堤岸处往水中投放青草,她身侧有个露出水面的小网箱,固定在四根柱子上。或许我们的脚步声惊扰了水塘里觅食的大鱼,鱼在水里搅起大大的漩涡,逃向远处。
男主人吩咐女人:“老潘嫲,这位师傅要几条河鳗,你把网箱寄养的鳗鱼全打捞上来。”他将之前从船上搬下来的那个塑料箱放在她身边,又吩咐道:“先把箱子里的小鳗鱼投放塘里,其它鱼放网箱寄养。”
女人回过头冲我问:“这位师傅,你要买多少鳗鱼呀?”我回答:“可多可少,先把鱼捞出来看看吧。”她双手持一个大抄网,探到网箱中,从一端划向另一端,再将抄网提出水面,抄网里装有半兜的鱼:有活蹦乱跳的虾,有鳗鱼和鲶鱼,它们纠缠在一起相互挤钻搅动。
我说:“大妹子,你把一斤以上的鳗鱼和鲶鱼都抓到箱里吧。”她麻利地操作完,声音甜美:“总共是34斤,按优惠价每斤25 元卖给你,一共是850元。”旁边的男主人插话:“我从湖里捕来的鱼,个头小的放水塘养,大的则寄养在网箱,会有鱼贩子定期来收购。”我嗯了一声,“加个微信吧,我把鱼款转帐给你。”
我们互相加了微信和电话,才知道他叫曾家煌,长我二岁,属虎。他又介绍说,她老婆姓潘。我带着买来的鱼,满怀喜悦回家去,车刚启动,微信响了,打开看,是曾师傅发的五十元红包,还留了言:路途平安!
(未完待续)
供图 洪福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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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福生,江西寻乌人,上世纪80年代初就读赣南师范专科学校(现赣南师范大学),当过教师,后于乡镇、县政府部门工作,现退休。